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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于 2023-07-19 04: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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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操他妈的!”听筒再次传出忙音,周柯明额头青筋乍起,暴怒之下把手机摔了出去。
    “啊!”端着茶水进门的周母差点被砸到,吓得尖叫,气道:“发这么大火想吓死谁!”
    周柯明瞥了一眼,双眉皱得更紧,语气不道:“什么事?”
    “还能有什么事,”见儿子一脸不耐烦,周母平复下情绪,把托盘放下,问:“妈昨天问你那事,你考虑得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不怎么样,”周柯明冷着脸,“你们如果觉得能用联姻把我绑在家里,就尽管去做。”
    “你这是什么话?”周母瞪起眼珠子,“我们这种家庭本来就是要讲究门当户对,你在外边怎么玩都行,可结婚就得挑个跟我们家匹配的人!”
    “你已经老大不小了,明年都要30了,现在结婚明年给你爸生个孙子,让我们二老开心开心不好吗?”
    “你这么想生你就自己生,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么着急让我结婚,是因为外边那个女人怀了!你怕生出来是个男孩,爸一开心要把股份给那女人!”周柯明未经思考,气冲冲说完这番话,一点情面都没留。
    “你,你!”周母被气得说不出话,只能指着他鼻子干瞪眼。
    周柯明没再说什么,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外套,大步流星朝外走。
    周母见状急得大喊:“你想去哪!你给我回来!”
    从家里出来,周柯明开车开了一段路就停在路边抽了根烟。
    从小到大身在这个家他的确不愁吃穿,得到的资源是那些贫困孩子想象不到的优渥,可他没有自由。上什么学,读什么专业,去哪个国家留学,通通由父母决定。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有一回考了全班第二时周母周父那张嘴脸,就差没明说他没用、是个废物。
    久而久之,他变得讨厌束缚,讨厌被人掌控,想要逃离家庭,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赢得一切。
    这些年他也走得很好,在事业上、男欢女爱上从无失手,而现在不仅感情碰壁,周母还想把他拉回那个牢笼似的家。
    “该死!”周柯明把烟掐灭,锤了一拳方向盘,发泄着自己心里腾烧的怒焰。
    冷静下来后他从口袋掏出屏幕碎得不能看的手机,把电话卡取出放进备用机,给江冬月发了条信息。
    【回去我们聊聊。】
    那边还是没有回信息,他盯着江冬月的背影照头像看了看,就烦躁地放下了手机。
    远处有车经过,白灯刹那打在他脸上,刺得他闭眼,一瞬间的电光火花。
    良久,周柯明缓缓抬头,看向后视镜里自己的双眸。
    他决定把江冬月拉入浑水。
    得知江冬月要申请调离公关部,一些同事自知良心不安,先后向她道歉。江冬月应得敷衍,只说一切都过去了,以后大家还是同事。
    周柯明首都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,回不了这么快,而公关部又迎来了新的活儿,她请不了假。此时此刻,江冬月正盯着手机日历表里的日期发呆。
    后天就是小学报名的日期,而她需要带江迟去学校参加入学考试,现在看大概是没时间陪同去了。
    抚养证、户口本已经在姑父袁少平的帮助下给办好了,江冬月提前联系好的学校是一所在二环内的实验小学,师资很好,而且离公司近,她能够顺带接小孩上下学。
    “啊,好烦。”她瘫靠在办公椅背上,嘟囔着嘴。
    难道入学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陪不了吗?
    不想错过,不想错过小孩成长的每一步……
    过了很久,她拿起手机给花店老板娘发了条信息,很快那边来了电话。
    正好下班时间到了,江冬月就拿起包包离开了公司。
    “丽丽姐,对,是想请你帮个忙……”
    夏天昼长夜短,天黑得晚,她从地铁站出来时天还亮着,西边一片红霞。
    “汪汪汪——”路过一条小巷时,里边匍匐在地的几条野狗朝她吠了两声。
    江冬月猝不及防和那条大黑狗对视一眼,吓得连忙快步离开。
    跑远了她有些后怕地拍拍胸,“最近小区怎么来了这么大型野狗……”
    那只大黑狗她以前就见过,总是抢其他野狗的食物,可以说是狗中老大。它胖倒能理解,怎么其他几只看着也挺壮实的?
    有人去喂了?
    江冬月没养过宠物,倒是在很小的时候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养过鸡鸭,还放过牛。后来家里的老牛耕不动田了就被爷爷叫人来杀了烹煮,那会儿她哭得格外上心,两天都没怎么吃得下饭。
    心软的人只是偶尔去喂养也会生出感情,她想自己大概不适合养宠物。
    如果把小动物容纳进自己的家庭中,她会把它当成家人,那就更接受不了十余年后这条小生命的流逝。
    进了小区,那群无事可做的婶子妈子正围在小区花坛边聊八卦,从谁家离婚死老公聊到家里孩子孙子升学的事。
    “哎,你们说江家找回来的那小子是不是也要去读书?”
    “你说江东他那闺女找回来的外甥?”
    “不然是谁,看着挺大一孩子了,要读六年级吧?”
    “嘿,能读什么六年级啊。我家就住在楼下,一晚上就光听江二丫头教那孩子读书了。”
    “哎哟,那咋办,长那么高去读一年级?那不得被人笑死!”
    “话说……你们知道春蝉姐儿怎么死的吗?真是犯了事死在牢里了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听到这儿江冬月皱了下眉头,踩着高跟鞋往花坛另一边走,“各位婶子,吃完晚饭在这儿唠嗑呢?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冬月啊,呵呵,你下班这么早呢?”
    “不早,就是最近天黑得晚,各位婶觉得我回得早,”江冬月掖了掖挎包,直接道:“我姐离开出走这事也有些年了,她出了点意外没挺过来。孩子我接回来对他也没别的期望,平安健康长大就行。”
    说到这儿她抬起头,嘴角噙着笑:“各位婶应该知道我现在有多难,要带个小的讨生活不容易,你们就别在背后嚼我舌根了,不然哪天我过不下去吞个药夜里死谁家门口都不一定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几个婶子听得瞠目乍舌,没想到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女人如此伶牙俐齿。
    江冬月礼貌地顿了顿首作告白,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场。
    除了姑姑和姑父,她没和谁明说过江春蝉的死因,但街坊邻居多少能猜到不是什么好死法,一传十、十传百,传了不知道几个版本。
    人死后就没有了尊严,也无法讨回尊严,死了就是死了,什么都没了。
    江冬月在家门前整理好仪态,换上笑脸推开了门。
    饭菜的香味与男孩的呼唤一同朝她涌来,暖和得如同在沐浴三月的阳光。
    “嗯,小姨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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