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六章 大明之殇（六）
    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火锅，喝着酒。在庭院里一边叫，一边唱，多么的痛快。
    “驸马爷啊，我来冠是一个粗人，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。”
    “说吧。”
    “驸马爷，要不是您隔三差五的刮胡子，我还以为您是太监呢。”
    一旁的张峰脸色一沉，连忙阻止道：“来冠，你是不是又喝多了。有吃的你就吃，有喝的你就喝。闭上你的臭嘴。”
    我连忙摆手说道：“今日是咱们兄弟在一起喝酒。不要说一些不开心的话。”我转头看向了来冠，笑道：“为何这么说？”
    满脸通红的来冠，看着我笑道：“当然了，我认识您的时候就已经三十多岁，那时候您长得就年轻，而且还没长胡子，那时候说您二十多我都信。”
    “我长得年轻就说我是太监了？”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，您总是说您家乡有老婆孩子，当初啊！我们私底下都聊过，都以为！都以为您是。”
    来冠说了一半，瞬间就被张峰阻拦。
    张峰脸色有一些难看，连忙拉了拉来冠。
    “来冠，你小子要是在胡说，我休怪我的拳头。”
    王岧也扯着脖子大喊道：“来冠，你小子一天不干省事，驸马爷你也敢胡说，我看你的脑袋不想要了。”
    李豫皱眉道：“来冠兄弟，你不要在吃酒了。”
    来冠有一些不服气，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。
    “这不是闲聊吗？当初难道你们没私底下说过？”
    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最孤单？要么是自己一个人月下喝酒，要么是遇到了困难，感觉到无助。
    而越是孤单的时候，一个人最希望的就是幻想自己最快乐的时候。
    来到大明之后，我依旧是有了一帮好朋友。尤其是来冠，虽然来冠身上的毛病不少。也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却非常喜欢来冠。
    自从来冠不辞而别之后，我却非常的想念他。曾经的一幕幕，坐在月下饮酒的我，感觉到那时候还蛮快乐的。
    我成为了大明的首辅，白天要处理政事。私下还要秘密调查公孙羽。本来能力有限的我，一瞬间感觉到压力巨大。
    以前能帮助我的人确实很多，首选查理霸。但是查理霸已经离开我好几年了，至今我都没有找到他的下落。其次就是李冉和来冠。李冉当初虽然只是应天府的护卫，但李冉能力很强，我甚是喜欢，怎奈死在蓝玉的计谋中。而来冠具有能力，为人还幽默。如果来冠在我身边，能大大的帮助我。现在来冠在断臂之后，成熟了不少，看透了很多事。我本应该祝福他，怎奈，每每在深夜中，我都会想起那一段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。
    “驸马，夜已深了。快快歇息吧。”
    我正在月下喝酒，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朱苓的声音。
    我平日里并不好酒，只是这几日吃完了晚膳，总是一个人坐在庭院里赏月。而且每天晚上都会小饮一杯。所以朱苓看出来，我遇到了困难。
    朱苓以前好武，自从嫁给我之后，确实做到了一个贤妻良母。朱苓看到我心中有事，朱苓并没有多言。只是每晚都会在接近深夜叫我休息。
    “林儿睡了？”
    “睡了！”
    我微微点了点头，放下酒杯，朝着卧房走去。
    时间过的非常的快，几番寒暑。到了洪武三十年。朱元璋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差了。在前一年，洪武二十九年的时候，远在漠北的蒙古，在一起卷起了战争。以铁扎和为统帅。蒙古起兵二十五万，从漠北分兵三路，大举进攻大明。
    以北平、大同、榆林三城受到了蒙古大军的权力进攻。虽然蒙古大军气势汹汹。不过以晋王、燕王、宁王三路大军的反击。不到半年的功夫，二十五万蒙古大军折戟沉沙，再一次被击退回了大漠。
    大明与蒙古整整打了三十多年的仗，也就是在这一次，彻底的击败了蒙古的主力军。喜报传来，震惊朝野。满朝之下无不欢声笑语。
    当年的蒙古大军，所向披靡、横扫天下。确是所到之处，都为之让人胆寒。只不过今非昔比。自从我在开府主持朝政，在方孝孺、黄子澄、齐泰三人的帮助下，却是让大明的整体实力提高许多。现在的蒙古早已不是大明的敌手。
    “陛下，天师驸马爷到。”
    “快宣他进来！”
    “是！陛下。”
    在李常顺的通报下，我进入到了奉天殿。
    “吾皇万岁！万岁！万万岁！”
    “老三啊，快快起来。”
    “谢陛下！”
    朱元璋坐在龙台之上，在朱元璋的下垂手站着皇太孙朱允炆。
    朱允炆见到我到了，连忙礼貌的说道：“老师！”
    我也礼貌的施礼道：“臣，拜见皇太孙殿下。”
    坐在龙台上的朱元璋摆手叫道：“老三啊，别整那没用的。关上门咱们都是一家人。”
    “是！陛下。”我礼貌的回道。
    从我进宫的那一刻，我就能感觉到朱元璋这一次宣我进宫，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对我商量。在我看到朱允炆之后，我已然确定，看样子是有大事要发生。
    或许是因为若寒的关系。我经常躲避朱允炆。我深深的知道，这个世界的朱允炆，是一个年少且有知礼的君子。不过每每在看到朱允炆，我就会想到现代的朱云温是如何卑鄙无耻，如何害死了我的挚爱若寒。
    有几次朱允炆找我，我内心的冲动，就是想要出手杀死他。可我内心的理智，告诉我，窝不能那么做。
    “老三啊，朕来问你。晋王、燕王、宁王三人打退蒙古。你有何看法？”
    我先是一愣，然后拱手施礼道：“此乃陛下之福、大明之福也。”
    朱元璋看着我说道：“确实被朕打退到漠北的蒙古，多年来不死心，妄图席卷中原。不过，朕现在这几个儿子都成长成了大明的砥柱。朕十分高兴啊。”
    虽然朱元璋最上这么说，可是我发现朱元璋的表情不是很多。脸上隐约之中，还有一丝的忧虑。
    我皱眉，恭敬道：“此乃陛下之福也。”
    朱元璋摆了摆手，看着我说道：“老三啊，近日朕看了很多书。尤其是在看到晋朝的时候，五胡乱华，朕就会想起现在的大明。”
    我不懂其中之意，便没有做声。
    朱元璋解释道：“当年五胡乱华，差一点让我们汉人消失殆尽。若不是晋朝之中有贤臣，或许现在的中原，早就已经被外族通知。”
    我施礼道：“陛下多虑了。陛下雄才伟略，皇太孙年少有为。现在诸位藩王，也在边关阻挡蒙古。臣相信，今日蒙古打不进中原。来日也是一样。”
    “老三啊，那你说，当年五胡乱华到底是为什么引起的？”
    “这！”
    我起初也不懂历史，但在大明生活的日子里，我每天都会用大量的时间看书。
    所以当朱元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我才彻底的明白朱元璋为何今日会诏我进宫。
    我先是一愣，随后看向朱元璋施礼道：“陛下，您的意思是？”
    “朕问你呢。”
    “我。”我沉默了几秒钟，缓缓的回道：“八王之乱。”
    朱元璋摇头说道：“错！”
    我连忙施礼道：“臣，学识疏浅，原陛下教导。”
    “晋朝统一了三国乱世，司马炎在统一中原之后，骄奢淫逸。而且大量的分封同族为王。这才造成了日后的八王之乱。”
    “陛下所言甚是。”
    朱元璋看着我说道：“老三啊，你说朕当初封朕的那些儿子为藩王，到底是对，还是错啊。”
    “这！”我一时间无法回答。
    我终于明白了，就在蒙古大军进攻中原的时候，以晋王、燕王、宁王的三军开始阻击大元。本来是好事，不过朱元璋发现。蒙古大军每一次进攻大明，虽然都是以失败告终。而最大的危机，朱元璋已经发现。
    那就是每打一次仗，以晋王、燕王为首的藩王，军力就会大大得到提升。
    藩王的势力做大，这并不是皇帝原意看到的。
    所以，我已经懂了。朱元璋自知近日来身体欠佳，朱元璋也感觉到他的大限将至。为了让他的孙子朱允炆继承大明皇帝，朱元璋已经开始想招对付藩王了。
    从朱元璋开始大肆抓捕功臣开始，每一天想的都是如何稳定超纲。
    现在朱允炆已经成为了皇太孙，朱元璋唯一的接班人。朱元璋所要考虑的，那就是如何消除朱允炆日后的威胁。
    我并没有回答，而是站在原地。
    朱允炆则率先开口道：“皇爷爷，孙儿以为，晋朝的八王之乱，不可能在本朝发生。”
    朱元璋转头看向了朱允炆。
    “允炆，你这话何意啊？”
    朱允炆礼貌的施礼道：“皇爷爷，晋朝的八王之乱。是因为后宫干政所致，孙儿以为，也是君与王失去了信任。皇叔皆是保卫我大明的忠臣、良将。更加是皇爷爷的儿子，孙儿的长辈。孙儿相信，现在大明国力蒸蒸日上，那些皇叔绝对不会破坏大明的国运。所以皇爷爷根本无需担心。”
    虽然我对朱允炆这个人有所保留。但却是让我感觉到，朱允炆所讲的确实很对。虽然历史的进程，朱允炆一定会被拉下马。但是从现在而言，朱允炆所讲的，一来避免了朱元璋下手对付以晋王、燕王为首的藩王，没有发动大明内部的战斗。二来，大明绝非晋朝。此时的朝中无奸佞，也不可能发生那样的霍乱。
    朱允炆本以为自己的回答，会让朱元璋甚是满意。
    虽然朱元璋脸上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。可是我知道朱元璋的内心是不高兴的。
    果不其然，朱元璋看着我说道：“老三啊，你有什么看法？”
    我不慌不忙的答道：“陛下，不必为此忧虑！”
    “为何？”
    我答道：“皇太孙所言极是，不过皇太孙忽略了两件事。”
    我这么一说，瞬间勾起了朱元璋和朱允炆的兴趣。
    朱允炆礼貌的回道：“愿老师教导于我。”
    朱元璋看着我说道：“老三啊，你说，允炆忽略了哪两件事？”
    我回道：“第一，那就是民之所向。臣以前就说过，得民心者的天下。民心就好比天上的星星，现在的大明百姓安居乐业，免受战火之苦。如果有人恶意发动不轨之途径。那么百姓绝对不会支持。既然没有百姓的支持，没有民心的支持，那么无论是谁，不得民心者，必败！”
    朱元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。
    我继续说道：“第二，兵锋所向。陛下虽然以藩王驻守边关，以阻挡蒙古大军。可是中原，依旧还有忠于陛下的大军。且这些大军都在中原要地。只要陛下高举一护，以藩王的实力，根本无法做出造次的逆势。所以陛下不必担忧，晋朝之故事。因为晋朝岂能与大明相比。”
    虽然我说的很笼统。不过却说到朱元璋的心里。
    从晋王、燕王的军力大增之后，朱元璋担忧朱允炆的皇位。我这么一说，朱元璋心里的大石便消除了一半。
    我施礼道：“皇太孙为人谦厚，颇有当初懿文太子之宽厚仁慈。且皇太孙乃是大明正统，倘若有人心存鬼计，臣以为，只要皇太孙做到臣所讲的，注意此两点，那么皇太孙势必会继续振兴大明，若再有奸佞出现，那一定是多行不义必自毙。”
    我的回答让朱元璋非常满意。
    朱元璋摸了摸胡须，沉思了许久，朝着朱允炆说道：“允炆，你可明白？”
    朱允炆礼貌的施礼道：“允炆明白。”说着朱允炆朝着我施礼道：“多谢老师教导。”
    我内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。我心里暗道：看样子，朱元璋这就打算对晋王、燕王、周王为首的藩王，开始动手了。
    我非常明白，虽然我的话可以暂时唬住朱元璋。而朱元璋是何人，等到朱元璋反应过来，一定会跟胡惟庸、李善长等人那样，用铁腕的政策，消除一切可以威胁到朱允炆的势力。
    “咳！咳！”
    原本的朱元璋还是打算说些什么。不过瞬间就开始咳嗽起来。我发现此时的朱元璋身体极度的虚弱。
    而就在此时，李常顺也进入到大殿之内。
    “陛下，到时候用药了。”
    “咳！咳！”
    朱元璋本来是很抗拒吃药。不过现在朱元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。朱元璋深知，此时的他绝对不能倒下。
    朱元璋勉强支撑了一下，朝着朱允炆说道：“允炆啊，你要跟着驸马多学，知道吗？”
    朱允炆礼貌的回道：“皇爷爷，允炆谨记皇爷爷的教诲。”
    “咳！咳！”朱元璋摆了摆手，喃喃的说道：“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    “是！皇爷爷！”
    “是！陛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