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子相夫 作者:凤亦柔
第一六三章怀抱
第一六三章怀抱
媚娘不可能一直福身行礼,见老太太不吱声,便自个儿走到一旁去站着,冷眼看她们祖孙几个慢条斯理地吃早饭,心里数数,到一百下再不理自已,就转身离开。
一屋子的仆妇丫头当然知道老太太是故意冷落大*,当着奴仆,老太太极少做这样的事情,以往她或会对大太太、二太太微有怨言,也不至于不理不睬,连坐都不让坐的,对孙辈媳扫向来和霭慈祥,现在这情形让人又想起大*新婚后初次来锦华堂拜见老祖宗的场景,当时是在堂上,老太太那一张脸,犹如蒙着一层寒霜,也是那般冷冷淡淡地看一眼跪伏在地的大*,并没急着让她起来,与分坐左右的大太太、二太太说了几句话,又向旁边几位孙媳扫询问重孙和重孙女的情况,之后才示意季妈妈,由季妈妈开口叫起,那时的大*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不懂得高门大户的规矩,竟然没听季妈**话,木头人似地跪着一动不动,季妈妈只好让瑞珠上前去将她扶起来,之后仆妇丫头们私下里取笑:到底不是大家小姐,实在上不得台面,只是来见自已家的长辈,都吓成这样,浑身抖个不停,全身衣裳都汗湿了……
今非昔比,大*熬出头了,生有嫡长重孙恒哥儿,又掌管候府中馈,到底有了底气,看那一双清冷耀眼的星眸,扫一眼过去庄姑娘都不禁低头,这气势倒像她才是最得老太太支撑的。
季妈妈眼见媚娘不经老太太出声便自行退往一边,也不像从前那样着急走去好言好语哄老太太高兴,反而微微沉下脸,心里暗觉不安,她知道老太太今天这样做的目的,意在责怪大*近段日子不来锦华堂嘘寒问暖,前两天从中得回的赏赐,也不交送到老太太这里,自已就擅作主张,将好的自已吞了,其余一般的才分些出去,她是越来越不像话,完全不把老太太当回事了。
昨日中来的那两人,转述太后的话,坚定了老太太治一治大*的决心,原想着大*即便不服气,也不能强得过老太太去,在徐府,晚辈岂敢违逆长辈,大*不贤不敬的罪名是要受的,她只要温顺柔和,不顶撞不吵闹,老太太或会顾怜她些,等到太后懿旨下来,多给她些好处,也就是了。可大*这个样子,哪有半点听服管教的意思?只怕免不了一场争执,到时候受气的不定是大*,老太太年纪大了,却是折腾不起的,还不如听了庄玉兰的话,直接进见太后,随意捡几个要紧的罪名给她定上,便可休弃下堂,没有必要去费那个神,与她当面打口水仗。
媚娘即将数到一百的时候,季妈妈俯下身,轻声禀告:“老太太,大*来了有一会了,若是没什么交待的,便让大*回去罢?她可还有事要忙呢”
徐老太太放下筷子,拿起汤匙慢慢搅着小碗里的羹汤,正眼不看媚娘,话倒是说给媚娘听:
“看样子你是吃过早饭来的,我这里也不留你用饭,可有什么事么?”
媚娘看着老太太,语气比她还要冷淡:“我今天是吃过早饭才来,往日也如此到锦华堂只为问候一声老祖宗,若您老愿意,便服侍一会,不然就罢了——您老身边多的是使唤趁手的人,我不过应个景儿,实际不会做什么,什么都做得不好”
老太太听她这样说话,便看过来:“从里回来,就说你身子不适,这不是好好儿的?昨日还抱着恒儿回娘家去,皇上给的那些赏赐,你也要看什么人可以消受你太太是病了,我好着呢,能替她作主,再不然有二太太在,你一个小媳扫儿,去哪里总该跟长辈说一声罢?说走就走了,这是哪家的规矩?”
媚娘笑了笑:“您说是哪家的规矩?我现如今住在徐府,冠徐姓,若说是秦家的规矩外边人肯定不信徐府的规矩好啊,表兄妹亲如一家,未成夫妻先谋新房——昨日谁去了清华院?上房里好东西不少吧?皇上给的那些赏赐,有龙纹赦书,列了清单同时发放,指明专给我一人的,收藏或赠与,随我意愿您猜得对,御赐物品有几件还锁在屋里,好的贵的都搬回娘家了府里所有库房的配用钥匙,一些未对完的帐册,许多重要的契约文书……都在屋里,不必着忙,总要交出来的,命里该有的,跑不掉,命里没有,抢也抢不来,若是因为心急,反而会把事情弄砸,那就可惜了清华院上房要是少了一两样东西,我自会去报官,候爷书房里有军机文卷,若是泄漏半点机密,不但进了书房的人要死,候爷也脱不掉干系,到时削爵或问罪,就不得而知了,徐府,只怕好不了”
老太太一口汤咽不下去,被呛倒,咳得满脸通红,庄玉兰本就苍白的小脸儿忽然之间变得青白,跟死人的颜色差不多。
方氏、季妈妈、瑞雪瑞雨,忙不迭地围上来照顾老太太,徐小婉和徐小敏有些吃惊地看着媚娘,仿佛不认识她似的,老太太指着媚娘又咳又喘:
“你……徐家历代,没有哪个媳扫像你这样……你不但有失孝悌,还如此恶毒,竟敢诅咒我徐府”
媚娘却是不温不火、不急不慢地说着:“有失孝悌?意即我不尊敬长者,试问老太太可懂得怜惜晚辈?我嫁作徐家妇,吃了你家多少苦头,相信你心里有数嫌我出身微寒,我还明白告诉你,我才不稀罕你候府门庭我未嫁前的愿望是寻一位温文尔雅,博学多才的夫婿,并未看上你家徐候,一介武夫,鲁木讷,只会舞刀弄剑,大字不识几颗,若不是他自作多情强要娶我,求得皇上赐婚,谁爱嫁进你这破落徐府?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,一到晚上我都不敢出院子,遍走京中富贵人家的府第,就数徐府最寒碜”
这一番话说出来,满屋人个个目瞪口呆,徐家几代荣华,京城知名的勋贵人家,府第宽阔豪华,哪里破落冷清了?徐俊英是武官不假,世家子弟自小接受最好的教养,相貌气质都是出类拔萃,可在秦媚娘眼里竟然只能算个鲁木讷的武夫这位大*今天是吃错药了?说这样的话,当真是要气死人的
徐老太太浑身发抖,脯起起伏伏,脸上由白转红,由红转紫,季妈妈和瑞雪不停地替她抚顺口,好一会儿才喘出一口气来,庄玉兰听媚娘那样糟蹋徐俊英,自是又气又恨,却不懂和媚娘争执,只哭得梨花带雨,声咽气噎,差点连刚吃进去的早饭都要吐出来了。
徐小敏和徐小容瞪着媚娘,不明白她今天怎会变得如此可恶,说徐府不好也就罢了,还诋毁她们大哥,那可是她丈夫啊,她疯了吗?
方氏小心冀冀走近媚娘,劝道:“嫂嫂莫要再说了,真把老太太气出病来,到时罪责可不轻……还是赔个礼,求老太太饶恕罢”
媚娘看了她一眼:“为什么要赔礼?惹了事再求饶,我又不是闲得发慌”
方氏低下头,不敢再说什么,媚娘刚嫁进来时,她也跟着白景玉看不起媚娘,言语行为上多有轻慢,媚娘病好之后,并未对她怎样,一直友好相待,她早在媚娘把二太太驳斥得跳脚的时候就看出这位大嫂的不同,比白景玉还要高出一筹,因而在媚娘面前表现更加谦恭,只不敢主动提以前的事,更不肯轻易开罪媚娘。
媚娘站得累了,两下里一看近处没有坐的地方,便走到她们吃早饭的圆桌旁坐下,老太太缓过来,惊怒地瞪视着她,好像她是个怪物似的:
“你,你自去罢往后再不用来锦华堂,我消受不得你这般忤逆不孝”
“老太太给我定这么大的罪名,打算如何处置我呢?”
媚娘拿起徐小敏面前一只玉碗,放在手上慢慢转着赏看,这是用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的玉碗,实在是太巧了,由深至浅的碧绿色,通体莹润,几乎透明一般,媚娘爱不释手,在锦华堂吃了那么多次残汤剩饭,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玉碗。
巴巴跑来请安问好,老太太却如此不待见,得了白景玉的知会,媚娘不奇怪也不意外了,老太太在太后面前罗列了自已足够多的不是吧?引起太后的重视,看来这两天懿旨就要下来,照着和徐俊英的约定,她作为原配得为他持婚事,她是愿意的,毕竟古代婚礼自已从未见识过,肯定很热闹很喜庆,看看不错。但老太太和庄玉兰这架势,似乎不欢迎她参与婚礼,老太太还一改常态,先是不理不睬,接着对她上纲上线论起罪名来,看来太后给庄玉兰的支持不小,说不定赐婚的同时,恩准徐俊英休掉原配,要是那样就太好了,老太太尽管发难,她接招就是,共同创造条件,制造理由,休妻就休妻,只要能离开,不介意以什么样的方式。
徐老太太满面怒容,喘着气正要喝斥,见媚娘漫不经心地拿着玉碗左看右看,目光闪了闪,忍住没出声。
徐小敏有些慌乱地站起身,双手捕捉小**似地捧走那只玉碗,放回桌上,庄玉兰眼里显出失望之色,徐小敏松口气对媚娘说道:
“这可是太后娘娘赐给老祖宗的,统共才八只,老祖宗平日总不舍得拿出来用,不小心跌碎,罪过可大了”
媚娘微笑:“比忤逆不孝如何?跌碎一只碗怕什么,大不了一起罚得了”
老太太冷哼一声:“只怕你承受不起”
媚娘正视老太太:“刑不上大夫,我是诰命,打骂之类的惩处我当真受不起,你也不能那样做,但有一样我受得——你心里想做什么,便做吧,你放心,我是肯的,没有半点委屈”
说完她站起来,对两个呆呆看着她的小姑子微笑一下,转过身目不斜视地走出去。
翠喜站在门边朝她使眼色,她居然没看见,无人打起门帘,她伸手拔开一条缝,闪身钻出来,自觉身姿灵活轻巧,带着点冲劲,再也没想到门口正正站着一个人,不躲不闪,任由她撞进怀里,顺势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住
忽然陷进一个温暖的怀抱,完全弄不清状况,就被人控制了,媚娘大惊失色,本能地挣扎自救,但无济于事,那人太有力,身手灵敏,像有好几只手,她怎么动也挣不开,就那样紧贴着他,他低下头,用脸侧摩挲她的鬓发,她听到他的呼吸声,闻到一股熟悉的清新气息,不由得咬紧牙关,手臂被他控制住,手指还可以动,想狠狠掐他一把出气,谁知他腰侧的肌也是硬梆梆的,抓握不住,媚娘急得要开口喊名字骂人,徐俊英在她耳边说:
“莫吵我不进去了,带你走就是”
第一六三章怀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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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于 2018-07-12 13:2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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